风白谷

Can I be true

【翻译】Heart to Heart/05-06

终于入正文了,累die,这两章跟前面四章加起来一样长。


Chapter.5


如果Sam没有强烈地渴望“正常生活”的话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如果Sam没有那么轻易地相信“正常人”,如果他没有沐浴在普通人的愚钝里,如果他没有满足于那些枯燥的安慰,甚至“枯燥”这个词都不能平息他鼓噪的心,他仍然想听到一些安慰。


但他仍旧是老爸的儿子,或者更精确地说是他哥的儿子,不管怎么说,事故发生以后,当他绝望地想要救Dean时,超自然是他的首选。

他联系了老爸日记上的每一个人,轮流把江湖医生跟骗子领进房间然后踢他们出去,毫无用处地来回途径了中东部的好几个地方——在内布拉斯加州的一个医疗帐篷里,他们让Dean做了几十个仰卧起坐——在他终于把那婊子赶走并把他精疲力竭的哥哥拽到伊利诺伊州一个叫Assumption的黑洞洞的诊所之前。这并不好笑,因为他正准备做他一生中最坏的假设(Assumption):超自然已经让他失望了,所以他决定用自然的,正常的方法去救Dean。

那个时候Dean的身体还过得去,跟现在比起来。他的胸口仍然不眠不休地疼着,疼的特别厉害的时候止痛药根本没什么效果,他疼得整个身子都弯屈起来头埋在枕头里而Sam会帮他捶背捶上个把小时,上上下下直到他终于麻木地睡过去。肌肉痉挛仍然十分难办,但次数渐渐减少了。Dean很容易疲惫,他的胃口并不好,他脸色苍白而且睡眠过多,不过他能自己走路并且一有机会就把Sam推开或者和他斗嘴,总体来说,是一根巨大的肉中刺眼中钉。

不久后有人注意到Dean的心脏没有理由还在跳动,而就是那一天他们都放弃了,心脏病学家,肺脏学家,神经学家,遗传学家和神经生理学家,就是那一天他们把Dean转送到了那个金光闪闪的,角落有很多床垫和沙发的医疗研究所,供Sam在晚上享用。

他们让Sam相信Dean的身体垮的很厉害,让他确信Dean的心脏五秒后就会爆炸,如果他们不做点什么的话。免费疗养,他们说。我们会治好你的哥哥,他们说。他也许不再是个正常人了,他们说,但是我们可以确保他还活着。

Dean只是想再等等看。他说他正在渐渐转好也许他们能及时找到一个超自然解药但是Sam不同意,他在医生们面前对着Dean尖叫我已经受不了这个了我受够了你每天都和死亡面对面,操,我绝对不会在你死的时候干巴巴地站在旁边的!

好吧,Sammy,Dean说,好的。

这就是了,Sam回想到这里,憎恨起自己。也许Dean不能再做个正常人了…但是Sam也许可以。

因为,实事求是的说,那就是Sam同意他们在Dean身上做试验的时候。如果Sam不是那么病态地追求他永远得不到的正常生活的话,也许他会和Dean会坐在某个私占的打猎小屋里,收集那些堆满灰尘的书,给年轻猎人传授建议,清理枪械,吃零食,过度酗酒,填填报纸上的谜题,做着那些退休猎人会做的无论什么。而谁知道呢?谁他妈知道呢?也许他们能找到什么法子让自己过的心满意足,甚至快乐。


Dean在见鬼的试验刚开始时就病入膏肓了,他病得那么厉害,而Sam只是坐在Dean的床边,有时他会在Dean的床上坐个操蛋的一整天,握着他的手,Dean经常叹气,皱眉毛,Sam握着Dean的手让它紧贴着他的脸而这让他痛苦,上帝啊这让他疼的厉害因为他是那么绝望地需要某人不要死,这绝望那么锋利,它几乎有了实体,在他的胸腔里聚集,让他哽咽,勒得他几乎窒息。

但是Sam知道他可以让自己有多痛苦就多痛苦,他可以祈求希望祈祷直到痛苦将他剥皮抽骨然后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爆炸,而这对Sam没有任何好处,所以他只好在脑海中跟上帝做交易。他想到了各种各样与上帝做交易的砝码,他也可以给上帝几个他无法拒绝的提议但他终于意识到做交易只是人们常做的事,然后他发誓不再与上帝做交易了,再也不要。就算上帝只为他做了这一件事,虽然这也算交易,但是上帝啊,耶稣啊地狱啊操,他只是太需要Dean活着了。

并不是说这有起到什么作用,因为很显然上帝只聆听普通人的话。


那个初级实习医生——那个给了Sam很多医疗小册子的医生——开始在晚上出现,给他带闻起来浓郁的像篝火的咖啡。

Sam不喜欢她。他有种感觉她只是去那监视他,好向剩下的一整个医疗团队报告他的行踪,确认他不会有一晚跟他们宝贵的实验对象跑掉。

他们从不交谈。每晚每晚她只是读着上面满是波斯语和葡萄牙语的报纸,往一个皮质笔记本上记笔记。他有时会感激地抬头看着她,用那种神志模糊的婴儿看着奶妈的表情看着她,并不是说Sam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表情,但他见过他们所以他明白,但他并不是很明白他对正常生活的渴望所以他并不知道他的愤怒从何而来。


有一晚那个实习医生合上她的报纸看着Sam。

“看这里,“她低语道。

Sam已经习惯了她的沉默以至于听到她说话时差点跳起来。

他瞪着她。“什么?”

“看这里,哪儿都行。就看看。“

“怎——“

“别问问题,“她说,然后Sam看到她放在大腿上的手正颤抖着。

“看哪儿?“Sam耳语道。

“这个地方,这儿。求你了,只是看看。”然后她展开她的报纸,没有再说一个字。

第二天晚上那个实习医生消失了而Sam再也没有看见她。但他发现Dean的手里握着一张皱褶的纸片,纸片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个词:

收获。


Sam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坦白说他也不想知道,因为那些医生向他保证,在吃下这瓶药之后,在注射完这针之后,在我们用这台机器扑通一声扎进他的手指之后,在我们把他的胆囊取出来把它像海绵一样榨干里面的积水再把它塞回他的身体里之后,那之后你的哥哥就会离正常人更近一步了,Sam。

而他相信了他们。相信了他们告诉他的那些谎话并尤其相信他讲给自己听的谎。他不觉得他还能做出更糟糕的事。

然后他就做出了更糟糕的事。


那天晚上Sam一定是像棵枯树一样跪在地上,因为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脸朝下埋在Impala旁的泥土里,无力地把他吃进的沙砾咳出来,然后他闭上眼,甚至懒得动一下,他向空气低语道:“…自首吧。”

这几个字在他唇上的感觉那么好,就算他只是说给自己听,他的心脏已经开始升温开始疼痛开始流出浆汁开始狂风暴雨,这让他的胃扭曲起来。虽然他从没有对自己承认过,但从这几个字越过他的唇边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真的——这已经结束了,这一切都他妈的结束了,甚至在这一切开始之前,这趟愚蠢透顶的公路旅行,他的后半生,他哥的后半生。完了,全完了。

他被他对这个致命的意识的反应震惊到了。这看起来像是他应该开始嚎啕大哭或者准备一篇送别演讲,或者嚎啕大哭着准备一篇送别演讲,但这些都不再是他的一部分了,而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幅可笑的画面:他抱着Dean前后摇晃着他像个见鬼的祖母在给孙子摇摇篮然后他把Dean放在了一片草地上在他周围洒上白色的小花然后高举着双臂走向了最近的警察局然后说着类似于“我不会说谎的”或者“余下的人生中我不会再战斗了”之类的鬼话然后他会被处刑然后他会在一场不同的人生中醒来,或者又是同一场,然后他就可以将他的悲惨人生重新过一次,从他六个月大的时候他就在等着这一刻了。

Sam不敢相信他竟然以为这会解决他们的问题,他真的考虑过要把Dean带去做个简单的案子,最后一个案子然后他们就会在某个地方安顿下来,在州道上开个枪支店,给Dean找个工作比如沃尔玛的销售员,或者无论是什么其他残疾人做的见鬼的工作,然后他,他妈的,到底在,想什么?

也许他不会去自首。也许他会弄清楚怎样让Dean得到医疗照顾,甚至给他找个安乐死医生因为那可能是Dean想要的,也许他可以陪着Dean直到他死掉,因为上帝啊,他不想让Dean独自死去,也许他可以躲着警察一直躲到那个时候。

也许他可以这样做…


他的思绪跳回他无休无止的待做清单,申请病历,止疼药和绷带和食物但是耶稣啊,他得考虑到他们的整个人生前景,他不能再想着Dean有多痛苦了,因为他在医院时严重的自私和他强烈的想要把痛苦除去的欲望就是他们现在深陷麻烦的主要原因。

如果他当时能把看见他哥陷入可怕的疼痛中的恐慌放到一边,就算一小会儿,他也许就能注意到Impala的汽油快用没了….

如果他当初就那么让Dean疼一会儿,就那么一会儿,他如果能等上几个小时,在那家药店关门的时候捡块石头扔向窗户…

如果他能忽略Dean被警察拽出车外时发出的可怕的呻吟…

但发生的已经发生了。他抢劫了他偷窃了他举起他的枪了而现在那个警察已经死了,也许有两个警察死了,而现在他正脸朝下埋在土里他的车正停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和他曾经强壮如今瘦小的哥哥一起,那个正处于痛苦之中的,也许正濒死的和逐渐失去他见鬼的理智的Dean,也许他会在这三更半夜里流血过多致死。


Sam的确打算在地上躺一辈子但是他的身体自动行动了起来,把他从地上推了起来,他的膝盖噼啪响,脖子噼啪响,手肘噼啪响,然后他眯起眼越过车窗看向Dean,他的眼睛是睁着的,直直盯着前方,嘴巴微张,而有那么一瞬间Sam以为Dean死了而他被自己可怕的轻松了的心情恶心到了。

但是Dean说了“嘿”然后Sam打开车门也说了声“嘿”然后Dean嘟囔了几句,疼痛地喘息着,僵直地把自己从车里拖出来,颤抖地扶住最近的一棵树呕吐了起来,Sam站到他敢站到的离Dean最近的地方以防Dean摔倒。

呕吐的声音终于消失了然后Dean擦擦嘴唇转过来,他的眼睛深陷眼窝青黑,透着愤怒,“昨晚见鬼的发生了什么?”

Sam希望他能有个暂停按钮好让他按下让他好好想想这个问题,可是他没有,所以他开始装傻。“你什么意思?”

Dean摇了摇头,靠在车上,然后他们统一了位置,肩并肩地坐在Impala的前盖上。


周围并不是很暖但是太阳正照耀着。Dean挠了挠脑袋,意识到他头上有一顶大学新生才戴的无檐便帽,随着一声恶心的咕哝他把它揪下来扔到了地上。他将他的手腕从血迹斑斑的衬衫里解放出来,盯着伤口看了一会儿,它已经结痂了,感谢上帝,尽管有一点红肿,但是它看起来并没有感染。暂时没有。

Sam揣摩着他哥哥,他看起来很糟,这是肯定的,但是他看起来从没这么,好吧,天使般的是他想用的词,但是鬼魂般的恐怕要更准确一些。他的皮肤发蓝,绿眼睛似乎过于明亮了,他看起来疯狂地需要睡眠,他的嘴唇干裂,下巴布满胡渣,头发有些太长了。为了防止他们开始看起来像双胞胎Sam得给他哥剪个头发。

剪头发,哈。Sam记起来了,又一次,他记起他昨晚杀了某人,也许是两个某人,这也就意味着对我们来说再也没有普通人的剪发了,永远不会有了。这一下把他扇回了现实然后他意识到Dean已经对他说了至少几分钟话了。


“没什么是好的,“他说道,“你得让我帮你,Sam。”

Sam希望他之前有在听。他本来可以弄清楚Dean到底知道多少的。不过这不是很重要因为他基本上说不出几句话,他只是望着地平线,感到泪水在睫毛处聚集起来。

“….尸体,Sam。“他听见Dean说。

Sam听到那个词的时候跳了起来。“什么?”

“我说我不是一具尸体,Sam,我不会突然跌落也不会突然死掉如果…”Dean抓住他的下巴扭过他的头好让他们对视,但这很难,所以他只是盯着Dean眉毛上一道细小的伤疤,试图记起来那是怎么弄的。

他掠过关于鬼魂和调皮鬼和恶魔的记忆但是它们都对不上这个伤口,然后他记起来这是因为一个很久以前弄的眉钉——Dean那时17岁而他当时在和一个比他大十岁的女人约会,是她劝他去做那个的。Sam后来听到老爸对Dean大叫那个眉钉怎样让他看起来像个同性恋,然后“把它拿掉,就现在,这是个命令”。


“嘿,“Sam傻笑着说,“还记得Faye吗?”

Dean还在说话,他的声音停在了元音上。“你他妈怎么回事,Sam?认真点。告诉我到底哪儿出错了。“

Sam再次笑起来,因为Dean太傻了,他不能告诉他哪儿出错了。不然Dean就会让自己累死累活地想要充当什么见鬼的英雄,这会比此刻Sam能掌控的局面更悲剧一些,不过还是谢谢Dean的努力。

“没有哪儿出错了。“Sam说,“只是这比我想象的难一些,你知道。照顾你这回事儿。”

他简直不敢相信刚才他从嘴里说出了什么,他有那么多可以说的事情,但下一秒他又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因为Dean肯定会冷静下来并把嘴巴闭上了。现在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他的病上,也许这会给Sam一点时间去整理整理思绪,尤其是他现在完全不知道他可以在哪一点上撒谎而他得承认Dean又开始说话了,见鬼,而他又没有在听。


Dean靠近他,然后Sam发现自己的耳朵正抵在Dean的胸膛上。Sam可以感觉到他哥的心跳,微弱而且发疯了似的不平均,像匹跛腿的赛马在疯狂地冲向终点线。他感觉到Dean骨瘦如柴的胳膊局环绕着他大概有一分钟左右,他有点局促不安因为Dean现在看起来就像个会走的骷髅,像是碰一下就能让他灰飞烟灭。

但他感觉上去闻上去都像他的哥哥,而见鬼,这必须得结束了。

他一直在等着这个,需要这个,但他并不觉得他还有拥有这个权利,像个小男孩一样把他自己藏在哥哥的怀抱里再像婴儿一样大哭的权利,也许他并没有这个权利但他还是这么做了,然后他感到Dean的手在他的背后上下滑动然后上帝,操,这也许会是这事最后一次发生了而他现在在哀嚎。他现在听起来就像个爬进死去儿子的棺材里的痛失至爱的母亲,他不敢相信他的嘴能发出这么恐怖的声音但是他停不下来。


“耶稣啊,Sammy,“他听见Dean说,“耶稣啊,会没事的。我们会解决这个的,好吗?好吗?”

“我们不能,“Sam听到他在Dean怀里哭叫道,然后,在他能阻止自己之前,“我他妈搞砸了,Dean。我真的搞砸了,我搞砸了。我搞得我们…”

他感到Dean瞬间紧张起来,感到他慢的可怜的心率开始涨起来,Sam以为他会被猛地推开但Dean反而将他的手放在他其中一边的脸颊上,轻轻抚摸着,然后Sam再次看进他哥哥的眼睛里,他希望这是他在这世上做的最后一件事。


“Sam,听我说,“Dean说道,稍微摇了摇他,“你什么也没有做,你听见了吗?”

“我杀了个警察,Dean,我他妈杀了个警察。“

Dean的手落了下来,疼痛闪过他的脸庞,有那么一分钟他看着Sam什么也没说,只是小心翼翼地戳着他心脏上方的那个点,那个他的胸口老是疼得最厉害的地方。

“Sam…你没有。“

“Dean——只是…”但这里并没什么合适的话好说。别吓到了?冷静下来?这不是什么大事?但他没有办法收回他刚才说的话所以他只好说“操,Dean,我很抱歉。”

Sam想重新埋进他哥哥的怀里,因为那儿是他想待着的地方,他想在那儿呆一辈子,如果可以的话,但是Dean伸出手将他推回原来的位置。

“不是的,Sam,听我说。有什么出错了,错得离谱。”

Sam差点大笑起来,几滴眼泪流了出来,可能还喷了点口水在他哥脸上。“耶稣啊,Dean,你他妈也这么想?”

Dean的手贴回他的脸上,贴的这么紧以至于Sam觉得他要把他的头从脖子上拧下来。“那不是我的意思——Sam,我是在告诉你你没有杀任何人。”

Sam被他的眼泪弄得眼前一片空白。耶稣基督,如果只是真的就好了。“Dean…你知道那晚你他妈有多在状况外吗。”

“Sam,听我说。我不知道你他妈脑袋里在想什么,但是你昨晚在对着一团空气大喊大叫,好吗?你尖叫着塞壬什么的而那里没有塞壬。那里什么都没有,好吗?一个该死的东西都没有。“

“我还告诉你昨晚你花了一晚上在拉拉岛呢。“

“好吧我猜这对我们俩都说得通。你的手机在哪儿?“

“我的…?“

“你的手机。Sam,你见鬼的手机在哪儿?“

Sam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盯了它一会儿直到Dean从他手里抢过去。


他猛按着开机按钮并低声诅咒着。“怎么操作这该死的玩意儿…这里,”——他将手机扔回给Sam,——“搜索当地新闻。”

Sam低头看看手机,然后抬头看着Dean,再低头看着手机,抬头看Dean。

“Sam。去搜。我在叫你去做这个。去搜。“


Sam此刻强烈希望他仍然躺在地上。他不想去读他都做了什么,他感觉像是如果他读了那些手打字会让这变得…太正式了,像是在人类历史上诚实地对上帝承认了:Sammy Winchester,凶手。

他应该直接去自首的,让这些都结束。Sam想象着他躺在监狱里的硬邦邦床垫上,头枕在粗糙的枕头上,躺在那儿日复日地睡觉然后再也不起来,他可以一直躺到他死掉然后这一切都会结束了。


“Sam,“Dean命令道,他用的那种语调总是使Sam不受控制地遵循。“搜新闻。”

当Sam试着拿稳他的手机时希望无力地从他心底升起,他的眼睛狂乱地扫过一篇关于独角兽公馆的报道。

……在被他父亲旅馆里一个好斗的旅客用一支枪指着之后受了十分严重的惊吓……

……使用了假身份证和信用卡…..

……它被描述成“一艘大黑船”,根据警察笔录,应该是一辆70年代的凯迪拉克…..

……似乎消失在了西边的84号国道上…..


没有一点关于警察死亡的消息。

一点都没有。


Sam查了查美联社报和俄勒冈人报和一些当地电视网站,只找到了一丁点关于一个高个子男人抢劫了一家赫敏斯顿的药店的报道,而感谢上帝那个药剂师一直在喋喋不休他那有伯克利情节的女儿所以警察的笔录完全牛头不对马嘴,他们把Sam描述成一个长着斗鸡眼的Ashton Kutcher*。

但这就是全部了。

什么都没有。


Sam有种强烈的跳起来的冲动,他想在空中把鞋跟并拢再膝盖落地,感谢上帝。

但他没有这样做。也许他现在是有点激动但是他不会再让自己落入癫狂状态的。在他的内心深处他仍然能感觉到那警察的骨头在他的枪下碎裂,他仍然能听到那巨大的子弹穿过那警察脖颈的声音。

但是他在加油站抢劫的那个孕妇呢?还有她那见鬼的弟弟,那男孩可是知道他的真名——


“见鬼。“

“什么?Sam,怎么了?“

“Dean,这个….”他抬头看着他哥,恐惧和喜悦同时流过他的血管。“这个就是超自然。这一定是。这他妈是我们的案子。”




*Ashton Kuthcer: 《好汉两个半》男主,一米八九,妹妹头(其实还挺帅)




Chapter.6


所以这是个案子。

简直太棒了。


在Sam如梦初醒后他和他哥迅速陷入了沉默之中,因为哦耶,Sam不是个警察杀手,但他昨晚要么被某种幻觉和妄想困住了要么就是暂时性地被什么东西弄疯了,准确来说这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是吗?

这当然没有让Dean的病好点,也没有改变他们现在仍站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身上只有一百二十五美金还快没油了的事实。

他们还有近千件该操心的事,但是Sam现在所能想到的就是他歇斯底里哭号的声音,他抱住他哥的方式,还有Dean环绕着他的骨瘦如柴的胳膊——他竟然让他生病的哥哥抱着他,看在耶稣的份上——还有当时他对着想象中的警察举着一把想象中的枪的情景看起来到底有多滑稽,Sam激动的时候Dean肯定快被他吓死了。还有他当时对Dean太过粗暴了而且他还让他盖着沾着他自己血迹的衣服睡在车上,还有耶稣基督啊,他昨晚真的是把脸埋在土里哭到睡着为止吗?


Dean仍然坐在Impala的前盖上,他坐在那儿的样子看起来又冷又瘦小又虚弱,他正盯着地面,双手扶在胃部,这让他看起来更冷更瘦小更虚弱了而且也让他看着像是什么都不太在乎——事实上他看起来马上就要睡着了,而Sam知道这是他的责任,又一次地,去解答他的年度大问题:我们现在他妈的该干什么?


Sam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在他的整个人生中都是Dean在他受伤或流血或中枪或断手断脚的时候制定计划和下命令和包扎伤口。他记得其中一次Dean对他尖叫着:“我他妈的小指还卡在它嘴里,你把它的下巴端好,我把它抽出来!”Dean那时真的是个大手大脚的混蛋——那个怪物已经把他肋骨间连皮带肉地撕裂了而他还在尽量从它流着口水的嘴里将他被咬断的手指拿回来然后回到车里自己把那截该死的东西缝上去,而且那时候他肋骨间的血流的像杀猪似的,但现在他只是坐在那儿让Sam决定接下来要做什么?突然之间所有的控制权都到了Sam的手上?


“所以我们他妈现在该干什么?“Sam爆发了,他声音中的酸意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Dean退缩了一下,脱离了恍惚状态。他深吸一口气,轻咳了几下。他试着伸直肩膀,脸疼得扭曲起来,将他的神志彻底拽了回来。

“呃,我们手头上有钱吗?“

“有一点。”

“吃的呢?“

Sam花了一分钟想了想他从便利店里骗的那些东西哪儿去了。前提是他真的去过那家便利店的话。“我以为我给了你一袋吃的,在我凶那小屁孩的时候。“

Dean翻了个白眼,盯着天空试着回想起来。“我不——我不记得有这回事,伙计。“

“真好笑。我还以为你才是那个清醒的人。“

Dean耸耸肩。“都是因为那操蛋的小屁孩,伙计。我当时不太舒服。”

“那之后呢?“

“当我…摔倒之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血都冲上我脑袋了,我还以为我休克了还是怎么了。“

“那你怎么知道我当时在…”Sam不知都该怎么结束这个问题。发疯?发狂?妄想?像个在闪回里的傻逼一样对着空气大喊大叫?


Dean没有再回答他,他正忙着扭脖子,一打骨头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然后他把眼睛里剩余的液体状物揉了出去,开口道:“让我们放松一会儿,好吗?我们得打理打理,找个地方洗衣服,再坐下来想接下来怎么办。“

尽管Sam尽力表现得嘲讽一些,他仍然感到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Dean,我们应该——“

“不管那东西是什么,Sam?它可以等等,案子也可以等等。你得先把你的思绪理理,然后我们再制定一个计划,赶在….赶在事情恶化之前。“

在我的病情恶化之前。那一秒他们都因为这句话沉默了,惊讶的同时也有点尴尬。Sam清了清喉咙想说些什么,但是被Dean抢先了。

“要是再不洗洗这车的话,我们就要在那无论什么袭击之前先得上该死的的痢疾了。“

Dean的笑话显得疲乏无力,但Sam还是笑了起来,也许他这么做的时候有点困难但是去他的,他都不记得上一次他觉得什么东西好笑是是什么时候了。


“好吧。“他说,“我饿了,我们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都行。”

“耶稣啊,Dean,你能不能不要再让我逼你吃饭了?“

Dean的脊背拱了起来,看起来有些被冒犯了。Sam夸张地叹了一口气,并不打算把他现在崩溃的情绪表现出来,因为耶,他哥现在病得一塌糊涂,拜这几天来毫无必要的戏剧性狗屎事件所赐,但是认真的,Sam要独自对付余下的整个世界好让他们活着已经够糟了,难道现在他还得对付Dean?

他差点就要将他所想的吼出来了,直到他意识到这听起来有多悲剧和无聊,于是他只是怒视着Dean,等着他回复。

Dean疲惫地看着他。“我试过了,伙计,我呕得连我自己都烦了,我们能不能暂时休战?“

“你可以再努力一些。”

“不管你信不信吧,Sam,我不是为了让你生气才呕吐的,“Dean突然恶狠狠地说,“我们会谈到这个的,好吗?我们会谈谈全部的这些,操,我们会谈你想谈的无论什么,我们可以玩关于Dean神秘的心脏状况的二十个你问我答,Sam。但是现在?这车闻着像血和汗和呕吐物的混合体而我已经在忍着没有把我这件干净的连帽衫扯下来擦车,而且我他妈已经不想再谈这个了,你明白了吗?”

Sam发现自己在微笑。“明白。”

“很好。”Dean轻微地皱了下眉,“很好,”他重复道,听起来没那么像在咆哮了,然后他把一只手放在Sam肩膀上。“扶我起来,慢点儿。”

Sam将他的手臂横过Dean的后背,把他从Imapala的前盖上拉了起来,但——

“嗷!嗷,操,Sam,慢点儿,你得慢一点,。操。”

Sam缓慢地,非常缓慢地把他哥从扶起来而Dean紧抓着他的肩膀,头垂在他俩的胸膛之间,低声诅咒着。

“伙计,”Dean喘息着笑了起来,“伙计,有时候我几乎都觉得这个很好笑了。”

Sam没有问Dean他到底觉得哪一点好笑了。他不想知道。


他咬紧下唇好忍住问他哥到底怎么了的欲望。他害怕——不,他他妈快怕死了——他哥的下一个全身肌肉痉挛,耶稣基督啊他们再也经不起这个了,他经不起Dean再次失去意识,而且他也不觉得Dean这次能撑过去,连Sam自己都已经筋疲力竭了。

“Dean,“他尽量用正常的声音说道,“如果你——我们得立刻解决这个如果你….”

“不用,是因为这个。“Dean掀起他的衬衫,他整个身体右侧的皮肤上都是发黑的淤青。

“耶稣啊,是我——?”

“不是,“Dean用指甲戳了戳接近他臀部那一块儿的淤青,发出类似于嗷的一声。“我当时——我只是摔倒了,我没事。”

“操,Dean——”

“别发脾气,我只是觉得有些酸疼而已。“

“你想不想让我…?“

“不用。但你能不能帮我…拿一下,那个,你知道的,在那什么旁边。“

Sam点了点头跑向后座,试着找出一条干净点的裤子。Dean的裤子上全都是带血的手印。

“还有Sammy,“他听见Dean叫道,“牙膏和除臭剂,求你了,你闻起来像个加油站的女服务生。”

Sam有好一阵子没干这个了,以至于他笑起来的时候脸颊生疼。


他们决定在上路之前清理一下,利用他们仍在荒无人烟的地方的优势——将泥从靴子,膝盖和手肘部抠出来,没有漱口地刷牙,盲目地刮了刮胡子——还有见鬼,做这些他们以前经常做的事情让他感觉好了太多。

Sam将几张磁带翻了出来好让Dean听Ray LaMontagne因为现在是星期三而他们离下一个人口在2000左右的小镇还有50公里以上,这是他们当初制定的Dean可以听磁带的其中一个条件(“我不想听这个,Dean——你说的”)。

“上帝啊~我不知道~我是~谁~~”Dean半哼半唱,只达到曲调的一半音高,走调的厉害,“我不再~~~~~能辨识真假~~~~!如果我们能让心连~~~~心…也许我们最终能让它离开~~~~~我。“

歌播到一半的时候被切到了CCR台,但Dean仍在哼唱着,对着后视镜刮胡子。Sam并没有征求换台的权利,而是挑了一些沾到Dean血迹的衣服扔到远一些的地方烧掉。

他在火焰的迎风处站着,呼吸着浓烟,在恐慌中远距离观察着他哥。

Dean正在Impala旁站着,沉重地靠在车上,扶着车顶来保持平衡。Sam自从Dean…好吧,自从他们离开那地方之后就没有超过离Dean六英尺以上的距离了,至少没有超过他的视线范围内。他渐渐习惯了Dean惨白的脸色,湿漉漉的眼睛,艰难的呼吸。但是从这儿看Dean就像个剪影,稍微有点驼背的微小的剪影,他是那么小,上帝可以轻易地用食指和拇指将他从地上捏起来。

他看起来瘦得皮包骨。至少瘦了40磅,甚至50磅。


但是Sam已经向自己发誓不会再想这些事情了,至少不是今天,不是当一切都这么安静而他和他哥正在清理上星期捅的篓子的时候,大概-基本-有点接近正常的时候。

就像Scarlett O’Hara——见鬼,如果Dean听到Sam用了这个做比喻他可能会大笑着直到他癫痫发作——但是这真的就像Scarlett O‘Hara说的,Sam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我可以明天再想这个,“因为当明天到来而这些事情仍然是一团乱麻而且他们仍然需要这个需要那个需要这个而且他们根本无法逃离绝望和罪恶,那么为什么不停下来,哪怕一分钟也好,让恐惧席卷你的全身。

因为它迟早会两倍奉还。他听见老爸说。

但是老爸现在不在这儿,他也永远不会在这儿。所以明天又是操蛋的一天。


那一百二十五美元很明显也不是真的。Sam翻遍了他的口袋和每一条牛仔裤的口袋,甚至包括他哥之前穿着的那些。

而他一点钱都没找到。

他没有说什么,在Dean打着瞌睡的时候寻找着一家洗衣店。他觉得他也许应该在找一家洗衣店之前找点钱出来,但是在他们离开之前Dean说找家洗衣店所以现在他就在找一家洗衣店,而且他不想吵醒Dean,虽然他知道他得放弃睡眠可能会帮助治疗Dean的病情这个念头,因为Dean可以直直睡上一个星期而这仍然不会有任何帮助。


然后Sam找到了一家洗衣店。但是他们连一个二十五美分的硬币都没有而且Sam也不知道除了抢劫一家便利店之外有别的方法拿钱,而且他已经不想再做那个了。

“Dean,“他说,轻轻摇了摇他哥,“Dean,我们没有硬币了。”

“嗯?”Dean说,半睁着眼盯着他。

“硬币。洗衣用的。“

“哦,对。“Dean吸了口冷气,在他让自己坐直时呻吟了一声。“趁着夜色把斧头拿出来好吗?”

“你是说我的须后水*(axe男士须后水)?”

“哈?“Dean的眼睛一下子全睁开了,对着Sam翻了个白眼。“不是,傻瓜,斧头,那个斧头,我们的武器。”

“哦。为什么?“

Dean挣扎着打开车门爬出去。“就只是,把它拿出来。“


Sam丝毫不敢想象Dean计划拿那把斧头干什么。坦白说他并不在乎,光是Dean有计划这一点已经很让他感激了。

这很可悲,但是Sam觉得能让他从找钱的责任中脱离出来比他知道他不是个凶手要放松一百倍。

这很奇怪。但是现在他选择不要再想这些了,让自己沉浸在上帝给他们的缓刑中。我可以明天再想这个。

他的癔病又回来了,这次同样勒得他窒息,因为缓刑并不是真的,他们被什么东西判了死刑,就是那个东西让他得了妄想症,让他失去了理智,甚至可能控制了他的头脑,而见鬼——


“Sam。“Dean从洗衣店的门口叫他。“停下。它可以等的,好吗?它他妈可以等的。”

Sam不确定那是不是真的。但是既然Dean这么说了,信他一回不会有什么害处。


“好了,老板,”Dean叫道,拍了拍手,一个不超过二十岁的女生和一个老头一起抬头看着他。而有那么一瞬进Sam以为Dean会抽把枪出来或者用那把斧头朝他们挥过去,而为什么不呢,这是Sam能想到的最有效的计划了。

但Dean只是清了清喉咙,然后继续道:“这附近最近有很多,呃,恐怖袭击。我们需要立即疏散这个场所——你们可以在三小时后回来这个洗衣店。”

那女生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句,用光速冲到了她的车里然后溜走了,老头则抓着他耳后的头发低声抱怨着,花了好几分钟把篮子里的硬币放进口袋里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向出口。

当他终于消失在角落里时,Sam转身看着他哥。“我不敢相信他们竟然信了你。我不敢相信你竟然试了。”

“哦得了吧。我们基本上没用过恐怖袭击这个借口。记得老爸在那个闹鬼的三明治店里的用的那一招吗?人们总是尖叫着跑出去。”

“耶稣啊,Dean…”

“你带着斧头吗?“

“在这儿。“

“好的,让我们偷点钱。“


十分钟之后Sam扛着斧头大口大口地喘气,Dean则带着个自鸣得意微笑看着他,挥舞着手中的两百块钱,而且大概还有价值一百块的一大堆硬币,散落在他们脚下。

打烂一个自动贩卖机。Sam为自己因为没有第一反应想到这个而愤怒无比,而当他发现有一个里面堆满了各种奇怪的小玩意的箱子放在Imapla的后箱里——而其中的一个他总是用来取笑的没用的小玩意是一把电子钥匙——之后他更加愤怒了。

“它几乎能打开任何一个停车计时器。”Dean说,“当然,只有紧急情况下才能使用,现在很多地方都有停车计时器了,你只需要溜过去把它撬开——用撬棍也行,如果你想安静点的话。”

“Dean,“Sam说道,咬紧他的牙齿,“你为什么不早——”

“我告诉过你了。我在一个星期前就告诉过你了。但你当时正忙着抱怨我呕出来的那个芝士汉堡。”

难道原来Sam是那么坏的一个人,当他需要钱的时候立刻就想到抢劫?他回想着那些东西,他在路上经过的所有的贩卖机,也许它们都有50美元,多的话,在里面放着,而$50乘15等于$750,他们本来可以用那笔钱过好几个星期的。


“不同之处就在于,”Dean说道,好像他知道Sam在想什么似的,“你不知道怎样像个卑鄙之徒思考,Sam。但这是件好事,好吗?多数时候是。但是你不能总在绝望的时候还想着遵从法律,不然你就会做傻事,好吧,为了一点小事就犯下重罪,对吧?你做了蠢事只是因为你太绝望了,也是因为你当时是独自一人。我为此道歉。”

他们盯着彼此,喉咙哽咽着,危险地接近温情时刻。


然后Dean清了清嗓子。“把那些硬币捡起来,好吗?”

“我又不是快死了,Sam,“Dean说道,朝他靠过来,手肘撑着膝盖,坐在洗衣店里的塑料椅子上。“你不能一直像我快要死了一样对待我。”

Sam看着他哥,看着他怎样在疼痛下呻吟,他的眼睛怎样放大,他脸上茫然的表情,好像他被这有多疼震惊到了一样。

他已经听这句话听过太多次,以至于他一点也不惊骇。“你总是这么说。”

“那么,我死了吗?“

Sam翻了个白眼。“没有。“

“这就是我的意思,好吗?“

“但是你以前从来没有病的这么严重,Dean。“


他们总是向彼此保证他们不会再用这个方式提起这个话题了,因为它老是带来暗号和自尊心和羞耻心和否认,因为他们只是没有对付这个的时间。但是诚实地对对方开放内心并不能让障碍消失。Dean的表情暗了暗,然后他的胸口收缩起来,Sam看得出他哥正在拼凑着自己来准备告诉他他最近感觉如何。Sam几乎能在Dean开口之前听见他要说的话:“我很好”。


“你不好。“Sam在Dean张嘴之前抢白道,“我们没有时间谈你有多好,Dean,我们得谈谈怎样避免你把自己饿死。我们得搞清楚我们在跟什么怪物打交道。”

Dean握住自己的手,投降了,“好吧——但是密尔沃基的案子怎么办?”

“密尔沃基的案子只是个见鬼的玩笑,“Sam咆哮道,他几乎不敢相信,在昨晚过后,在这见鬼的一切之后,他哥竟然问了这么个问题。“那只鬼还谁都没杀呢。”

“那你为什么——“

“好让你忘了猎鬼这回事儿!”

Dean靠回他的椅背长长叹了一口气,使劲搓着他的脸。“Sam,你不能再像这样吼我了。”

这可不是Sam期待的回应。“啥?”

“这就像个压力球似的,好吗?”Dean轻笑了一下,将他的手放在心脏上方,“这感觉就像什么人挤压我他妈的胸口。而且…力气越来越大?这感觉真他妈奇怪。大部分时候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突然噎住,疼得眉毛都皱了起来。


“Dean,怎么…”

Dean摇了摇头,伸出手阻止Sam向他扑过来。

“Dean——“

“Sam。就只是….”Dean比了个等一会儿的手势垂下头来,Sam在旁边无助地看着。他们在那儿坐了有一分钟,Dean调整着呼吸,Sam则屏着呼吸,只有洗衣机里水流翻滚的声音回响着。


渐渐的他哥又能呼吸了,一开始只能小口小口地吸气,最后他爆发出一声叹息。

“老天爷啊,“他嘟囔道。

“告诉我到底他妈的哪儿出错了,Dean。“

“悄悄话很蠢,Sam。听起来就像香蕉船之歌还是什么的。“

Sam挑了挑眉毛,Dean则盲目地挥着手。“我解释不了,伙计——这儿。”他抓住Sam的手,按到他胸口上。


Sam想起有一年感恩节,他在Jessica父母家过的,当Jessica那怀孕的姐姐随便抓过他的手按在她肚子上那种尴尬的,奇妙的感觉,她叫道:“他在踢我!感受一下!“


但他知道Dean没有过这种经历,而且他也没有跟Dean提起过,而且他估计这种经历以后再也不会有了,所以他试着把注意力放在Dean参差不齐的心跳。这感觉很恶心,没有更好的形容词了,因为他的心脏几乎是杂乱地跳动在他的肋骨底下,就像一个囚犯在监狱的酒吧里里打磨一杯咖啡。


“天亮了而我想回家。“Dean微笑着唱道。

Sam抽走他的手,忍住那些该死的眼泪。“这他妈不好笑——”

“等等,“Dean再次握住他的手,按到他可怜地跳动着的心脏上方,然后Sam差点尖叫起来因为见鬼,他不想感受这个,因为这感觉就像是那心跳下一秒就要停止。

“Sam,你先冷静下来,好吗?你感受到了吗?“

“嗯,“Sam回答,将眼泪憋回去。“我他妈能感受到。你能松手了吗?“

“吼我。“

“啥?“

“妈的,我叫你吼我。生气,真的。照我说的做,好吗?照做。“

“你他妈很吓人你知道吗(YOU ARE BEING FUCKING CREEPY)“Sam吼道。


然后他感觉到了。Dean的心跳停止了,然后有什么东西震荡了起来,或者像是在冒泡,又或者…在翻滚?在他的手掌下。然后什么都没有了。然后他的心脏又开始跳动。

Sam将手指捣进Dean的胸口上方的那个点。“那他妈怎么回事,Dean?怎么回事?”(orz,原文是“WTF,Dean? WTF?“我觉得翻的好无力)


“嗷,Sam,停下来。”

“那他妈是什么?“

“我不知道。但是这只发生在你生气的时候。或者我生气的时候。或者其中一个人生气的时候。“

“耶稣基督啊,Dean。“

“我不是在吓你,好吗?我只是想证明一个观点。“

“什么观点?”

“不管我的心脏在做什么,或者我疼得有多厉害,好吗?我不是快要死了。有什么东西在让我活着——什么不正常的东西。“

Sam张开嘴想说什么,但是Dean打断了他:“我们会对付它的。只是不是现在。现在你都快累死了,而且还有个什么妖魔鬼怪住在你的脑袋里,所以算我求你了——晚点再担心我。我向你保证——我的心脏可以等等,我还活着。而你现在得忘记它,暂时。“


Sam已经彻底被压垮了,但是他没有哭,他都不知道他还剩多少眼泪,但突然间他的头开始疼起来,疼得他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他转过身背对着Dean,头枕在洗衣店的柜台上然后只是呼吸。他感到他哥的手轻轻放在他背上,拍着,安抚着,这些本应该是Sam做的,如果他不是这么幼稚的话,但是耶稣啊,他可以感觉到Dean手臂上的肌肉——所剩无几的肌肉吧,不管怎么说——在他背后扭曲着,跳动着,颤抖着——他的痉挛又要发作了。


“它又来了,Dean。“

“我知道,Sammy。这就是为什么你得相信我。因为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担心,而且我们时间不多了。”

“我受不了这个了,上帝,Dean,我不能再看着你那样——“

“嘿,“Dean说道,他居然在笑,操他的,“如果我能撑下来的话,你也能。别再这样了。我们还有几小时,这已经足够了,好吗?所以让我们振作起来,嗯?让我们制定个计划。”

Sam点点头。然后他振作了起来。他们看着他们衣服被干衣机甩干,浏览了老爸的日记,把笔记本拿出来在网上搜了个遍,理所当然地落空了。但是Sam振作起来了。


不过计划也就到此为止。他们还没有计划到“找个旅馆”和“去银行,把硬币换成纸币”因为Dean的疼痛比他原先想的快了一步掌控了他,他很难再集中注意力。而Sam把Impala的储物柜翻了个遍才找到几瓶古老的安眠药和泰诺(止疼药)和可待因(催眠与止疼药),他一股脑倒给了他哥,安静地祈祷着Dean也许能睡过痉挛最疼的时候。

Sam把他们的衣服从干衣机里拿出来,把他哥抱进了车里。


就像这样,Sam又是独自一人了。但他试着保持乐观心态——他们手头上的钱能让他们找个地方过夜了,找个安全的地方,起码能让他们撑几天,他还得往门口和窗户处洒上盐线,好让他正式睡一觉。

但最重要的是他有了他哥的许可,可以不再操心他死亡的可能性。而这很难得,非常难得。


Dean摇晃了几下,接着就落入了舒适的睡眠,但是一直到Sam停好车把他抱出来的时候他还没有醒来,而且在Sam被湿滑的泥土滑了一跤不小心把Dean的头磕在了反光镜上的时候他只是稍微抬了抬眼皮。Sam的手臂透过皮肤清晰地摸到他哥的脊椎骨和肋骨,还有他肌肉的痉挛,还有他参差不齐的心跳,砰砰,砰,砰砰。


一个脸型像苹果胸部像沙袋似的的女人正靠在他旁边的房门上,不断往空中喷着雪茄烟。Sam朝她的方向礼貌性地点了点头,而她只是无动于衷地看着他。

直到Sam撞上门板,喘着粗气的时候,才发现他忘了要先开锁。他站在楼梯上笨拙地摸索了几下,但无论他怎么变换姿势Dean的大腿都会无力地垂下。


“别这样,Dean。“Sam低语道,“帮帮我。”

“嘿,”那女人说道,“要帮忙吗?”

“嗯,“Sam说。一开始他以为她要Sam把Dean像递一袋零食一样递给她,而这主意让他感到恶心,但她随后指了指他小指上挂着的钥匙扣。

“哦,你能帮我开开门吗?“Sam在她拿过钥匙的时候说道,“谢了。”


当Sam把Dean放在床上的时候感到有什么刺痛了Sam的后背,那女人仍站在他身后,站在走道上,看着他。但是不是她,还有其他的什么——

“他还好吧?“她问道,“他看起来像是被下了什么药。”

“他只是喝醉了。”Sam两步跨过房间当着她的面关上了房门。他把两层锁都上锁了,然后站在那儿,手仍然放在门把手上,倾听着,只是倾听着。而他除了Dean几乎哽住的呼吸声什么也听不到。他知道随着疼痛日增夜长,他哥的休息量也正在减少。


Sam觉得他接下来应该分析一下自己,尤其是考虑到他最近对现实世界理解能力的下降,但这并不是他成长的方式,而且他知道有什么东西在那儿。于是他把枪从腰带里拔了出来,指向那个正从他后面溜出来的人。


是那个赫敏斯顿的小男孩,穿着一件过大的毛织运动衫。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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