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白谷

Can I be true

【银桂】生日蛋糕是青春的墓碑

银桂半月谈/文 活动选题:

【题目】生日蛋糕是青春的墓碑
【选题】他人视觉(穿插)
【隐选题】一方死亡
【体裁】第一人称(原创人物)

 

 

1.0

今天是我十四岁的生日。

“恭喜啊和之助君。”老爸毫无形象地斜卧在沙发上,一手抠鼻孔一手懒散地搭在靠背边缘,我坐在他对面。我们中间是一块十分渺小的——碗口大的——蛋糕,十四根蜡烛立在上面显然太挤了。

“我亲爱的儿子终于要迈入人生的中二阶段,并且朝我的地位追赶过来了吗,银桑我好欣慰啊。”
“在我看来这可是不是什么好改变,”我横眉瞪目看着那块袖珍的,除了奶油和一小打草莓酱什么都没有的生日蛋糕,“老爸你的地位不就是猥琐大叔么,我以后会长成你那样吗我才不要。”

坂田银时,这个现年已经四十多的终极大叔毫不在意地弹掉刚出炉的鼻屎,打了个响并指示意我应该尽快吹蜡烛。

“等等,还有许愿这个流程呢。”我虔诚地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好了。”
“呼——”

老爸欣喜地拔掉缓缓冒黑烟的蜡烛,“很好,有草莓酱的三分之一归我,没有的那三分之一是你的哟和之助君。对了顺便问问你刚刚许了什么愿?如果要我给你买小黄书答案是否喔。”

我捋了捋头上凌乱的、跟对面这个死家伙一模一样的银发,恶狠狠地说:“我不要小黄书,我只希望下次生日我的蛋糕能大一点。而且问什么寿星只能吃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一留给谁?”
可是老爸已经开始兴致勃勃地瓜分本身已经小的可怜的蛋糕,并没有理会我的问题。

嘛,是我无聊。我耸耸肩,将自己的碟子递过去。这是家里的惯例,每次家里有人(其实也就我和他两个人)过生日时,总有三分之一的蛋糕要腾出来,留给一个人。
那个人是老爸的一个故友,我没见过他,老爸也从不跟我提起他的身份。

被分成三份的蛋糕显然又小了不止一倍,几乎是两三口我就吞下了我那份,老爸则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残留的草莓酱——每次都是这样,从我记事起家里总是摆满了成箱的草莓牛奶,生日蛋糕也永远都有草莓酱,我们日常生活食物除了荞麦面就是草莓。坂田银时就是这样一个比小孩子还幼稚的家伙,没有一点父亲的尊严。

“吃饱喝足”了的老爸往后一仰, 头伸出靠背边缘,他比了个手势让我坐去他旁边。
我不情不愿地走过去。

“什么事?”
“和之助君啊,你也知道银桑我——呸,老爸我很穷的,今年就不买礼物了好不好?”
我嫌弃地扭过头,“你倒是说说看你哪一年是买了礼物的。”
“你这不孝子,我就凭万事屋养你那么大我容易吗我。不过今年我可以额外给你一项奖励——允许你向我提一个问题。毕竟为思春期的儿子排忧解难是老爸的职责啊是不。”

这个老混蛋,我恨的直磨牙,这算什么狗屁奖励?再说敢当着八岁儿子的面摸路上小姐屁股的老爸哪有资格说什么思春期?!

不过这也是难得的机会,我就陪他无聊一会儿好了。
“好啊。那么坂田先生请听题——”我有些得意地看到老爸伸去挖鼻孔的手顿了一顿,透出些许紧张感,“我当你儿子也这么些年了,可我老妈是何许人也?”



1.2

“有本事滚回家去,让你老妈去给她软弱的儿子找老师告状啊!哈哈哈哈!”
“高雄君,你忘了坂田和之助没有妈妈,他是他老爸生的也说不定呢。”周围一片哄笑声,羽田一脚踩在我被扯得七零八落的书包上,蹲下身把我刚到手的赤丸Jump从上到下撕成两半,“其实你妈早就死了吧。”
“说实话我觉得你挺可怜的,你那废柴老爸也是。”

我清晰地感到我握成拳头的手在发抖。
不是愤怒是悲伤。

我紧紧地盯着坂田银时,期望他会露出那么一点动摇的表情来。
“哟,我以为你早已接受了你的家人里只有老爸这一现象了呢,现在才问有点晚了吧?”
“你——”
“别生气,我会告诉你的,”忽然老爸猩红的眸子闪了闪,露出一副有些玩味的表情,“你老妈好像叫假发来着。”

我沉默地举起桌上的水果刀,刀尖对着他的鼻子。
“等。。。等等和之助君,假发只是昵称啦,我怎么会和一顶假发生下你呢哈哈哈。”
我对他蹩脚的玩笑感到无语,“那她的真名是?”

坂田银时猛的倾身向前,双手支在膝盖上,抵着下巴,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我也不知他摆出这动作是真是假,是有意是无意。
“算了,想不起来了。这么着,我直接带你去见她吧。”

诶?
这显然出乎我的意料,本以为他能回答我的问题便是奇迹了,居然还能见上一面,我顿时觉得今年生日没白过,幸亏我熬到了今天。

老爸站起身,扑了扑刚才吃蛋糕和服上粘的碎屑,对我指挥道:“去厨房拿个塑料袋,把剩下的蛋糕装起来。”
“好嘞好嘞。”我立马去跑腿,打开厨房储物柜的时候我有些紧张地问道:“妈妈她长什么样?”
“她。。。黑色长头发,褐色眼睛,挺瘦的。”老爸眯着眼睛想了会儿,补充一句:“算漂亮吧。”

听到么听到么!我有个漂亮的妈妈,我在脑海里描绘她的模样。肯定比羽田他们的妈妈都好看!

我心里有个小人在叫。


1.4

现在是5月份,梅雨时节还远未结束,雨淅淅沥沥下个没完。我把脖子缩进宽厚的领子里,因为偶尔会有细小的雨丝飘进去。各型各色的雨伞在我们身边穿过,看不清伞下的人长什么样。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泥水,老爸走在前面,他不打伞。家里唯一的一把黑伞撑在我头上。老爸似乎不喜欢这把伞,说黑伞不吉利,但也不见他买别的伞。

其实有的时候我也会感慨一下时间过得真快,老爸也已经是四十出头的人了,耀眼的银发如今也混入了几根真正的白。他早就不像以前那样腰间别把名字奇怪的木刀,右边露T恤左边穿和服了,除了那双猩红猩红的死鱼眼跟年轻时一样外,那些稀奇古怪的毛病他都改去不少,如今跟普通的猥琐大叔无差别。

一路上我盯着他的背影想了不少乱七八糟的玩意,没有注意到我们正逐渐远离热闹的居民区。后来雨渐渐地停了,我将黑伞拿掉四处张望,才发觉事情往不对的地方发展。

“喂老爸,我们这是往哪走?”
“去找你妈。”坂田银时头也不回。
“我当然知道!可老妈不太可能住在这儿吧。”不远处的树上架着一块牌子,待走近几步我才看清上边的字,声音提高了几个八度,“不妙啊老爸,前面是江户墓园区诶!你确定你没走错路?”

“没走错,你妈又不在那儿。”
我吁了一口气,加快脚步跟坂田银时并肩往前走。这时候太阳露出来,路面上的水坑被阳光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我们经过了那块牌子,来到一片草地上。几簇野花没精打采地开着,我顺着一簇雏菊看过去,那边山坡上零落地竖着几块墓碑。
那中间有的是单纯的石碑,有的是十字架,这年头宗教信仰什么的都漂洋过海了,一抓一大把,但我觉得上帝什么的还是没有钱可信,老爸也不信,但是他什么都不信。

“喏,就是前面,那颗樱花树下面,看见了么?”老爸抬抬下巴。

我们已经穿过了整片墓园,接下来的地方和北海道那边的旅游胜地差不多,就在我幻想着老妈可能住在这里的某个林间小木屋的时候,坂田银时一句话打碎了我所有的梦想。
我突然有点想哭。

那棵过了季的樱花树下面,是块小小的石碑。


 
5月19日。 
年轻的小护士抱着厚厚的病历又往病房里看了一眼,床上坐着的黑色短发的男人微笑着朝她摆摆手,小护士脸一红,点点头,飞也似的跑了。 
 
“啧啧难道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你这种类型的男人吗,银桑我这样的肌肉男哪点不好啊。”坂田银时嘴上抱怨着,手却温柔滴摸着桂齐耳的短发,眼里透出些许遗憾:“为了住院头发都剪了,你真的舍得?” 
 
“我怎么舍得呢——这可是以前你让我留的啊。”桂也怀念地摸了摸头发,“上次我让你去江户之家孤儿院的事情有着落了吗?” 
 
“没有。”银时干脆地答道,“银桑还健壮得很呢,哪轮得着让小鬼来养我。” 
“很快就会了。上个月我去那儿转了一圈,有一个叫。。。和之助的男孩子,好像是叫这个名字,他跟你长得挺像,一头银发,天然卷。”桂调笑一声,收回摸头发的手。 
 
“喂喂不要歧视天然卷啊,那这小鬼我领定了。” 
“好啊。不如你现在就去看看?” 
“敢银桑走吗这是。。。”尽管如此银时还是站起来,他最近似乎很听桂的话。 
 
但银时并没有马上走,他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身体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微微颤抖着。桂惊讶地看着他,苍白的脸上两条黑的刺眼的眉毛扭到了一起。 
 
银时深吸一口气,把洞爷湖从腰带上解下来,立在床头。 
“假发,我说过,我的剑所到之处便是我的世界。我把洞爷湖放在你这儿了,我的世界就留在了你这里。” 
 
“所以假发,你千万不要死了啊。你要陪我好好活着。” 
“陪我一起,看神乐嫁人; 
看新八娶老婆; 
看那个叫做和之助的臭小鬼长大; 
——看江户的黎明。” 
 
桂抬起头,茶褐色的对上了猩红的眸子,后者里面放佛有烈火在燃烧,前者则一片纯明,清澈见底。 
“我当然答应你啊,银时。”他说,“还有,不是假发,是桂。” 
 

 


1.8

桂小太郎,男,享年28岁,稳健派攘夷前期首领。

那块石碑虽然小,刻在上面的字却不少,基本上是他生前的所作所为,在用一目十行模式扫完那一大段文字后我得出如上一个简洁些的答案。

“臭老爸你玩我吗,他怎么可能是我妈啊。”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这已经是我今天第二次被吓到了,第一次是在见到墓园牌子的时候。
“不,我没玩你,”坂田银时笃定地答道,他走上前在石碑旁坐下,“你有什么好玩的。他是你的“妈妈”,我是你的“爸爸”,而事实上你是我抱回来领养的。”

我有点恼火了,在一天之内被耍这么多次实在不是什么开心事。“街坊邻居都相信你是我亲爸,因为你这银发天然卷简直——”
“就是因为你也是银发天然卷才选了你的,我可是一直想要个像我的儿子。”他打断我的话,话语中一点愧疚也无。

“我就知道。。。”我把装蛋糕的袋子放下来,丧气地扯起一把草。天下哪有这么不负责任的老爸,小时候我就开始怀疑我其实不是坂田银时亲生的,然而那一头银发却是响当当的铁证。

“这事等回去再说。问题是桂小太郎怎么可能是我妈?他是男的,而且说起来前不久我才看见过他的通缉令,原来他已经死了这么久了吗!”
我尽量冷静地将情况分析给老爸听,但后者仍然一脸无动于衷。

“你知道我不擅长讲故事的,所以现在闭上嘴巴好好听。”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
“假发死了以后他的手下一直封锁消息,所以你才会看见他的通缉令——拜他们所赐假发都被通缉十几年了。他也许并不是你妈,只是换个说法而已,夫妻该干的事情我和他样样都干了——”
也许是瞥见我听到这句话一瞬间古怪的神色,老爸补充一句:“哦你可能不知道他还有个绰号叫坂田假发子。”

“假发建议我领养个孩子,这样等我老了新八和神乐将来离开我我也有个依靠。我本来不同意的——但是他死了,于是他死的那天我就把你抱回来了。”

老爸忽然停住了,他似乎不知道接下来是不是应该再讲点别的,尾音有些颤抖,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说话的时候他的语调很冷静,没有嬉笑,没有插科打诨,不像平时的他,给我一种这就是事实的感觉,但我还是不想认为这是真的。

“今天是你的生日,也是假发的忌日,那三分之一蛋糕是我给他留的祭品。”老爸终于还是把事情说完,表情又恢复一贯的淡漠。“明白了吗臭小子,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妈是女的。”

我有点想宰了这个老混蛋:“可你说他‘很漂亮’!”
“找不到形容词而已,给你看看照片好了。”老爸开始在和服袖口里翻找,我下定决心他要是再耍我就在这里让他陪桂小太郎长眠。
他终于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看着有些时候了。展开来是一张旧版的通缉令,上面的头像比现在的要大许多。那的确是一个五官清秀的男人,老爸描述的茶褐色眼睛在黑白色调下有些失真,可一头黑色长发是货真价实的,它形成一排密密的刘海,盖住了最能体现男子英气的眉毛,后面的头发整整齐齐地垂下来,起码过肩。十分温润的形象,我端详着这张照片,一时语塞。

“的确。。。挺漂亮的。”


2.0

“如果桂小太郎还活着,我一定会承认他是我妈。”我最后总结道。

“是吧是吧,你新八叔叔和神乐阿姨(按辈分来说确实改叫叔叔阿姨)都认他当老板娘的,说真的假发除了脑子有点不济外其它方面还是很不错的,我也觉得我眼光挺不错。”坂田银时眉飞色舞,不,是得意忘形地说道。

“合着老爸你是变相来夸自己的吗。”我冲他翻了个白眼,脑补了一下桂跟老爸有说有笑地走在一起的场景,意外地很般配。

前因后果都知道了,最后的步骤是上祭品。可是在路上碎成渣渣的蛋糕我实在是不好意思拿出来,最后还是老爸把整个塑料袋放到石碑前,拉着我跪坐在祭品旁边。

他一手抚着石碑,一手按在我头上,就好像我们三人正一起坐在草地上似的。因为刚下过雨,地上落的很久以前的樱花花瓣还沾着水滴,显得异常粉嫩,风一吹只见眼前一片纷纷扬扬,好似一场樱花雨。

在风声、树叶摇曳声和花瓣飘落声里我听到坂田银时的声音。

“假发,我带着和之助来看你了喔。”

***

一个穿着浅绿色和服的漂亮女人快步在前面走着,木屐在地板上敲得嘎嘎响,在偌大的庭院里回荡着。
她带领身后银发的男人走过许多个隔间,每个隔间里都蜷缩着几个个三四岁的孩子,听到声音便好奇地朝这边望过来。
最后他们来到长廊最末尾的隔间前,女人拉开半掩着的槅门,朝里面张望一下,侧身示意银发男人跟着她进去。

这个房间没有窗户,只有天花板上开了个小天窗,并不明亮的光线射下来,照到一个两三岁的男孩子脸上。

男孩子看到有人进来,好像并不惊讶,他冷静地看了一眼那个正仔细打量他的银发男人,又低下头摆弄几把小木刀——他唯一的玩具。

“这孩子性格有些孤僻——也许他本来并不是这样的,但是院子里其他孩子们都很疏远他。”女人叫明日香,是江户之家孤儿院的院长。她侧过头小声对银发男人说,“也许是因为这头银发吧。不过恕我直言,坂田先生,和之助跟您长得真有几分相似。”

“那不是挺好的吗,这样我养了他他就不会怀疑自己的身世了。”银时双手枕在脑后,头朝上,两眼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说的也是呢。对了坂田先生,您的妻子呢?她同意带。。。”
“她今天去世了。”银时打断明日香的话,“她来过江户之家,十分喜欢和之助。”
“噢,失礼了。。。请务必节哀啊。”

“嗯。”

***

“新八!新八!”神乐从沙发后冒出一个头,大叫道:“和之助说话了阿鲁!”
厨房内哐当哐当一阵响,新八跌跌撞撞地从里面狂奔而来,“真的吗神乐酱?!他说什么了?”

神乐将头转回去,她对面的小屁孩淡定地坐在那儿啃手指。
这是坂田和之助进万事屋一个月以来第一次说话。

神乐朝他张开一个自以为十分慈祥的怀抱:“来,叫声女王大人听听看阿鲁。”
“。。。。。。”

“他说什么?”
“不知道。”神乐将耳朵向和之助凑过去,新八蹲在另一边。“来嘛再说一声,大声点阿鲁。”

听到了。
神乐和新八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里同样的情愫。和之助好奇地看着他俩,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那么惊讶。

他说:“假发。”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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